走出巷口,看見一位雞皮鶴髮的老先生手持柺杖,步履蹣跚,重心不穩,身體傾斜,正吃力地走向便利商店前,及時倒在長凳上。
我見情況不妙,有些驚慌,立刻上前關心。一旁的擺攤小姐也跟著過來,這世上還是不乏好人。
“阿伯,怎麼了?”我先開口。
“沒什麼,馬上就好了” 語帶濃濃的四川腔調。 (幸虧小學老師們的南腔北調, 我能立即辨認省籍。)
“你家裡有人嗎?”我希望找到他的家人來協助。
“沒有人, 我沒有家人” 我開始感到鼻酸。
“家住哪裡呢?”
“重慶 “他念念不忘的是他的出生地。
是誰剝奪了他享受天倫的溫暖及含飴弄孫的樂趣?沒有親人的他,即使在台灣60年,仍然沒有歸屬感。
我已眼眶含淚,想到常常看到的新聞:孤家寡人的老榮民,一生省吃儉用,身後將畢生僅有的數十萬積蓄捐給社會,遺愛人間。
“生病了嗎?頭昏嗎?” 我追問。
“我是心臟血管毛病” 他似乎精神稍微恢復了一些。
“那我送你到**診所看病。”我指著近在咫尺的私人診所。
“我沒有帶建保卡。”
“可以先看病再補繳啊。”
“我的病已經沒有藥可以吃了”
“你頭昏又不看病,要是摔跤,很危險的。”
“我已經摔過很多次了。” 我只能慶幸他沒骨折。
攙扶著老先生,我忍不住問著:”伯伯 你幾歲了? “
“99了, 再過幾個月就100了。”他臉帶遮一絲笑容。
我心裡卻是萬般不忍,獨居的百歲人瑞還得獨自外出。不知政府是否有居家照顧的服務? 我能為他做些什麼呢?
我們都會老去,但不希望晚景如此淒涼。
“小姐,謝謝你,麻煩你了。” 顯然他的頭腦還很清楚。
目送伯伯進診所,我轉身離開,赫然發現自己已經哭花了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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